第三十三章 沈家震动(1 / 1)

京城西市最繁华的黄金地段,“疏月阁”的朱漆大门今日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。三层高的雕花门楼在初冬的暖阳下熠熠生辉,飞檐翘角上悬挂的琉璃风铃随风轻响,清脆悦耳。门前两尊丈余高的汉白玉貔貅威风凛凛,彰显着主家的气派。店内更是人声鼎沸,各色绫罗绸缎的贵妇、锦衣华服的富商、甚至有身着官袍的官员,都挤在柜台前,争相抢购那传说中能“驻颜回春”的玉容膏和“凝神静气”的安神香。

“张夫人,您瞧这玉容膏,用的是西域雪莲、天山冰珀,配以七十二味珍稀草药,经九蒸九晒方成,涂抹三日,便能令您肌肤如剥壳嫩蛋!”穿着靛青色短褂的伙计口若悬河,手中白玉小盒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。

“真的假的?这般神效?”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将信将疑,指尖却忍不住抚上那光滑的盒子。

“千真万确!您且看这包装,连盒子都是南海沉香木所制,单这盒子便值百两银子!我们东家说了,开业头三日,玉容膏八折优惠,错过今日,再等三年!”伙计的声音拔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
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和议论。沈疏月立于二楼雅阁的雕花窗棂后,静静俯瞰着楼下这鼎沸的人声。她今日只着了件素净的月白缎面袄裙,乌发松松挽了个随云髻,斜插一根素银簪子,清丽脱俗,与楼下那喧嚣繁华的景象仿佛隔了一层薄纱。阿蛮侍立在她身侧,一身利落的劲装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楼下攒动的人头。

“姑娘,陈掌柜刚传信过来,说京里几家最大的药行和香料铺子,都派了人过来打探,连内务府采买都递了帖子,想见您一面。”阿蛮低声禀报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。

沈疏月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,目光掠过街角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轿。那轿子停在那里已有小半个时辰,帘子未曾掀动过,却让她心头微微一紧。那是萧凛的人,他总这样,无声无息地将她护在羽翼之下。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,转瞬即逝。

“知道了。让陈掌柜应付着,就说东家事务繁忙,一应生意,按章程办便是。”她声音清冷,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,“倒是阿蛮,盯着些那些‘探子’,别让他们手脚不干净。”

“姑娘放心!”阿蛮应得干脆。

沈疏月收回目光,望向京城中心巍峨的宫阙方向,眼底深处,一抹沉静的锐利悄然凝聚。疏月阁今日的盛况,不过是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真正的涟漪,该在那座沉寂已久的沈府里荡漾开了。

沈府,位于京城东城,虽是尚书府邸,此刻却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之中。前厅里,炭火烧得正旺,暖意融融,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阴霾。沈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的紫檀太师椅上,手里捏着一卷刚从外面买来的《京华时报》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她布满皱纹的脸上,昔日威严早已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深的懊悔所取代。

“……疏月阁……玉容膏……三日售罄……日进斗金……”她喃喃念着报纸上那刺眼的标题和描述,声音干涩沙哑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她心上。

“娘,您别看了,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?”柳氏坐在下首,端着一盏热茶,脸上堆着忧心忡忡的假笑,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新做的石青银鼠袄,头上的赤金点翠步摇摇曳生辉,此刻却只觉得那金饰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过气。

“气?我何止是气!”沈老夫人猛地将报纸拍在案几上,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惊得柳氏手一抖,茶水溅出些许,烫得她指尖一缩。“我沈家嫡女,被你们……被你们……”她指着柳氏,气得浑身发抖,后面的话竟一时哽住,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。

“娘,您这话从何说起?”柳氏赶紧放下茶盏,起身凑到沈老夫人身边,伸手去抚她的背,声音带着委屈,“当年那贱丫头偷了府里传家的玉佛,还意图毒害您,证据确凿!是您亲自下令将她逐出府去的。我们也是为了维护家规,为了您的名声着想啊!如今她在外面……在外面……哼,一个商户女子,再风光也是下九流,何苦污了您的眼,气了您的身子?”她嘴上劝着,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,咚咚直跳。沈疏月回来了!还闹出这么大动静!当年那碗药……那玉佛……她越想越心慌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
“商户女子?”沈老夫人猛地转过头,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柳氏,那眼神锐利得像淬了毒的针,“商户女子能做出这等轰动京城的生意?能引来内务府的采买?能日进斗金?柳氏!你当我是老糊涂了吗?当年那事,分明就是你们母女设下的圈套!我……我真是瞎了眼,被你们这蛇蝎心肠的毒妇蒙蔽了这么多年!”她越说越激动,胸口剧烈起伏,一张老脸涨得通红。

“娘!您不能血口喷人啊!”柳氏被戳中心事,吓得脸色煞白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泪如雨下,“如眉!如眉!你快出来为娘作证啊!娘是冤枉的!”
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柳如眉穿着一身娇艳的桃红撒花袄,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,脸上还带着几分方才在园子里赏花的闲适。一踏入前厅,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,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
“祖母,母亲,这是怎么了?”她强作镇定,目光扫过地上的柳氏和盛怒的沈老夫人,最后落在案几那份《京华时报》上。当她看清“疏月阁”三个字时,瞳孔骤然收缩,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怨毒如同毒蛇般瞬间噬咬上她的心脏。沈疏月!那个被她们踩进泥里的贱人,竟然……竟然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?还成了人人追捧的女财神?凭什么!

“如眉,你来得正好!”柳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哭喊着,“你快告诉祖母,当年沈疏月偷玉佛、下毒谋害祖母,都是千真万确的!是她自己不争气,怨不得别人!如今她在外面……在外面做那等低贱生意,污了沈家门楣,祖母正在气头上呢!”

柳如眉的心在狂跳,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烧灼。她强压下翻腾的恨意,换上一副楚楚可怜又义愤填膺的表情,走到沈老夫人面前,也跪了下来:“祖母息怒!母亲说得没错!当年那贱婢……不,沈疏月,她心术不正,偷盗家传之物,还妄图加害于您,证据确凿!孙女至今还记得您当时气得病倒,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!如今她在外面,不过是仗着几分狐媚手段,攀附了些不知哪里来的权贵,才做出这等浮华景象。祖母,您是沈家的主心骨,可不能被这等卑贱之人的虚名气坏了身子!您若实在气不过,孙女……孙女去派人教训教训她,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!让她明白,沈家,不是她这种弃女能轻易染指的!”她声音娇柔,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刻骨的恶毒,最后一句“教训教训她”,更是咬牙切齿。

“教训?”沈老夫人冷笑一声,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,“教训?她如今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‘沈东家’,内务府都要递帖子求见!你们拿什么去教训?拿你们那点上不得台面的龌龊手段吗?”她猛地站起身,指着跪在地上的母女,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“我沈家……我沈家竟出了你们这样的毒妇!生生毁了我的嫡亲孙女!毁了我沈家的脸面!报应!这都是报应啊!”她剧烈地咳嗽起来,整个人摇摇欲坠。

柳如眉被沈老夫人这番话劈头盖脸地骂得脸色惨白,尤其是那句“毁了我的嫡亲孙女”,像根毒刺扎进她心里。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沈家最受宠的姑娘,是沈老夫人心尖上的人!可现在,为了那个被抛弃的沈疏月,祖母竟如此震怒!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更深的嫉妒瞬间淹没了她,她咬着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,垂下的眼帘下,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毒。

“来人!”沈老夫人扶着椅背,喘息稍定,厉声喝道,“去!把管家给我叫来!备轿!我要去‘疏月阁’!”

“什么?!”柳氏和柳如眉同时惊叫出声,脸色煞白如纸。

“娘/祖母!您不能去!”柳氏失声喊道,顾不得什么仪态,扑上去抱住沈老夫人的腿,“那贱人如今心高气傲,又恨透了沈家,您去了岂不是自取其辱?万一她……万一她当众说出什么难听的话……”

“是啊祖母!”柳如眉也急了,连滚带爬地凑过来,“那地方鱼龙混杂,什么下九流的人都有,您金尊玉贵,怎能去那种地方?万一有个闪失……”

“闭嘴!”沈老夫人厉声打断她们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我沈家的嫡孙女在外面受苦受难,如今有了出息,我这个做祖母的,难道连去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?我倒要看看,她如今成了什么样子!我倒要问问她,可还认我这个祖母!可还愿意……回沈家来!”最后一句,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盼。

柳氏母女面面相觑,看着沈老夫人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,知道再劝也是徒劳。她们的心沉到了谷底,尤其是柳如眉,指甲深深掐进手心,指甲缝里渗出丝丝血迹也浑然不觉。沈疏月……沈疏月!你凭什么!凭什么祖母还要去找你!她眼中怨毒翻涌,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滋生。

疏月阁后堂,沈疏月正与陈掌柜核对账目。陈掌柜年约五旬,精明干练,此刻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色:“东家,您这玉容膏和安神香简直是印钱的机器!三日功夫,光这两样,纯利已过万两!还有那些果脯、药膳包,订单都排到下个月了!京里几家大药行和香料铺子,都派了管事来,想谈长期供货,价钱好商量!”

沈疏月听着,脸上并无太多波澜,只是微微颔首:“陈叔,生意好是好事,但切记‘稳’字当头。供货渠道要严控,品质是根本。那些想谈合作的,先放着,不急。倒是……”她话锋一转,拿起一张名帖,“这内务府的帖子,你怎么看?”

陈掌柜神色一正,压低声音:“内务府这潭水深不可测。东家,依我看,这水,暂时不蹚为妙。咱们根基尚浅,树大招风,还是先在商界站稳脚跟,再图其他。”

“嗯,我也是这个意思。”沈疏月将帖子放下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萧凛的人想必早已将内务府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,他既未明说阻止,便是默许她自行判断。这份默契,让她心中微暖。

就在这时,阿蛮快步走了进来,神色有些凝重:“姑娘,沈府……沈府来人了。说是沈老夫人想见您,就在外面候着。”

沈疏月执笔的手微微一顿,墨滴在雪白的账册上,晕开一小团乌黑。她抬起头,眼神平静无波,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。

“沈老夫人?”她缓缓放下笔,指尖轻轻拂过那团墨迹,“她倒是……来得真快。”

陈掌柜见状,识趣地拱手告退:“东家,您先忙,我去前面照应着。”

“有劳陈叔。”沈疏月站起身,理了理衣襟,对阿蛮道:“让她进来吧,就在这花厅见。”

花厅里,炭火正旺,暖意融融。沈疏月端坐在主位,神色淡然,仿佛只是等待一位寻常访客。阿蛮侍立在她身后,身形挺拔,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。

不多时,一位穿着青缎褙子、面容刻板的老妇人被伙计引了进来。正是沈府的管家娘子王妈妈。她一进门,目光便锐利地扫过沈疏月,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当她看清沈疏月那身素净却难掩清贵气度的装扮,以及花厅里雅致不俗的陈设时,眼中的轻蔑瞬间被震惊取代。

“奴婢王氏,见过沈……沈姑娘。”王妈妈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依着规矩福了福身,语气却带着一种惯有的居高临下。

“王妈妈不必多礼。”沈疏月声音清冷,没有丝毫波澜,“老夫人派妈妈来,有何吩咐?”

王妈妈定了定神,摆出沈府管家的派头:“姑娘言重了。老夫人听闻姑娘在京城开了这等大买卖,心中甚是欣慰。毕竟是沈家的骨血,姑娘能有今日成就,老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。只是……老夫人思念心切,又念及姑娘当年……呃,年轻气盛,受了些委屈。如今姑娘出息了,老夫人想请姑娘回府一叙,祖孙团聚,也了却老人家一桩心愿。老夫人说了,只要姑娘愿意回去认祖归宗,过去那些不愉快,就让它随风去吧。沈家的大门,永远为姑娘敞开着。”她话说得恳切,仿佛沈老夫人真是一片慈爱之心。

沈疏月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,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。那动作优雅从容,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。花厅里一时只剩下炭火噼啪的轻响和王妈妈略显急促的呼吸声。

许久,沈疏月才缓缓放下茶盏,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。她抬起眼,目光平静地落在王妈妈脸上,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,让王妈妈心头莫名一跳。

“王妈妈,”沈疏月开口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你回去告诉老夫人,就说沈疏月,早已不是沈家的人了。”

王妈妈脸色一变:“姑娘!这……这说的什么话!血浓于水,您身上流的是沈家的血,老夫人是您的亲祖母啊!”

“血浓于水?”沈疏月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,那笑意未达眼底,反而透着彻骨的寒意,“当年我被弃于荒庄,暴雨倾盆,伤病交加,奄奄一息之时,这‘血浓于水’在哪里?我被剥夺嫡女身份,被污蔑偷盗、下毒,被全府上下唾弃之时,这‘血浓于水’又在哪里?我靠着山野里的草药,靠着一点微末的医术,在泥泞里挣扎求生,在商场上步步为营,才有了今日的‘疏月阁’。这每一分成就,都是我自己挣来的,与沈家,与那位‘思念心切’的老夫人,毫无干系!”

她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字字如刀,割开了王妈妈虚伪的奉承,也割开了沈家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。王妈妈被她这番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张了张嘴,竟一时无言以对。

“至于‘认祖归宗’……”沈疏月站起身,身姿挺拔如松,目光越过王妈妈,仿佛望向了那座沉寂的沈府,“沈家的门,太高,太重,我沈疏月,早已不配,也,不屑!请妈妈回去转告老夫人,她的‘心意’,沈疏月心领了。从今往后,沈家是沈家,我是我。桥归桥,路归路。若老夫人当真念及旧情,便请她……安享晚年,莫要再搅扰彼此的清净。送客。”

最后两个字,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阿蛮上前一步,无声地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
王妈妈被这番话噎得满脸通红,羞恼交加,却又被沈疏月身上那股凛然气势所慑,不敢发作。她狠狠瞪了沈疏月一眼,又看了看如铁塔般挡在面前的阿蛮,最终只能跺了跺脚,恨恨地转身离去,脚步声在寂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急促和慌乱。

花厅的门被轻轻带上,隔绝了外面的喧嚣。沈疏月缓缓坐回椅中,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,指尖却微微有些发凉。方才那番话,看似平静,实则字字诛心,也耗尽了她积压多年的情绪。她闭上眼,脑海中闪过暴雨夜破败茅屋的绝望,闪过山野间独自采药的孤寂,闪过被恶仆欺凌的屈辱……那些刻骨铭心的痛,岂是几句轻飘飘的“思念”和“团聚”就能抹平的?

“姑娘,”阿蛮轻声唤道,递上一方温热的帕子。

沈疏月接过帕子,轻轻擦拭指尖,再睁开眼时,眼中的波动已尽数敛去,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
“阿蛮,”她声音低沉了些,“去查查,王妈妈离开后,去了哪里,见了谁。还有,沈府里,除了老夫人,还有谁在暗中关注我这里。”

“是!”阿蛮应声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姑娘这是要彻底斩断与沈家的牵连,同时也要提防暗处的毒蛇了。

沈疏月站起身,走到窗边,推开雕花长窗。冬日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,带着暖意。楼下,疏月阁的生意依旧火爆,人声鼎沸。她望着那繁华景象,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。

沈家……这盘棋,才刚刚开始落子。老夫人的“悔意”,柳氏母女的“恐慌”,都只是序幕。她要的,从来不是认祖归宗的虚名,而是当年被夺走的一切,一个都不少,连本带利地讨回来!想到柳如眉,那个永远用无辜眼神掩饰恶毒的庶妹,沈疏月眼底掠过一丝冷冽。以柳如眉的性子,今日这番羞辱,她岂会善罢甘休?一场新的风暴,恐怕已在酝酿之中。

就在这时,窗棂上轻轻一响。沈疏月抬眼看去,一只小巧的竹筒绑着丝线,正静静挂在雕花窗棂的缝隙里。她心中微动,走过去取下竹筒,抽出里面卷成细卷的素笺。展开一看,上面是萧凛熟悉的、力透纸背的行楷,只有寥寥数字:

“风雨欲来,小心柳氏。安。”

沈疏月将字条凑近烛火,看着它化为灰烬。窗外,阳光正好,她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风雨欲来?正好。她沈疏月,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弃女。这京城的风雨,她,接下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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