烹茶(1 / 1)

从白练住处出来以后,公子又随着紫竺去往她的住处。一进门,只见两边翠竹夹路,土地下苍苔布满。中间羊肠一条石子漫的甬路。栏杆下种满了各色花朵,茶花,芍药,玫瑰等。那窗子上糊的也是玫瑰红色的薄纱。

公子看了赞不绝口:“妹妹以前糊的都是些天青色,月白色比窗纱,怎么如今喜欢这新鲜颜色了。”

“哥哥,有所不知,我原先的窗纱旧了,也早该换了。正巧那日父亲把家中的库房开了,我进去看柜子里锁了几匹薄纱,与众不同。父亲看了一阵伤感,原来是母亲的陪嫁。唉。话未说完,紫竺鼻头一酸,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。

公子忙上前安慰:“夫人也走了几年了,妹妹再勿伤心了,想必叔父也是睹物思人。”

“是了,爹爹倒看的开,说着纱本来就是给人用的,这纱如今市面上近十年已经很难见了,都是上用的了。”

公子道:“我看这纱比寻常纱,想必是蝉翼纱,蝉翼纱虽然珍贵,市面上也不难买到?”

“非也非也,原来哥哥也有不知道的。”紫竺掩面而笑。

“这个纱,说起来,比咱俩的的年纪还大呢,怪不得你认做蝉翼纱,原也有些象。不知道的都认做蝉翼纱。正经名字叫‘软烟罗’。”

公子道:“这个名儿也好听,只是我这么大了,纱罗也见过几百样,从没听见过这个名色。”

紫竺笑道:“哥哥行走江湖自然见多识广,见过几样东西。不过是这软烟罗近几年在外面已经绝迹罢了,哥哥自然不知道。这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。一样雨过天青,一样秋香色,一样松绿的,一样就是银红的。要是做了帐子,糊了窗屉,远远的看着就和烟雾一样,所以叫做‘软烟罗’。那银红的又叫做‘霞影纱’。我这窗子上糊的正是霞影纱。”

“翠竹茜纱果然搭配。”再一看两旁的对联写的是“宝鼎茶闲烟尚绿,幽窗棋罢指犹凉。”也是一副上好的对子。

紫竺把公子让进房内,公子便坐在榻上。紫竺自向风炉上煽滚了水,另泡了一壶茶。茶很香,紫竺煮茶的技术实在高明。

但绝非天下无双。

公子喝过煮得更精美的茶,却还是觉得,比下上现在这种。

因为这种茶是紫竺亲手替他煮的。

美人情重。

虽非酒,公子心神已俱醉。

他只呷了一口,正所谓一杯为品,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,三杯便是饮驴了。紫竺自己也饮了一口,便不再喝了,茶香四溢,公子的话匣子已经打开。

事情实在平常,但讲的人有情,听的人有意,这故事平常却可以引人入胜。

紫竺听着公子讲的故事,一颗心也随着公子的经历时而悬着,时而放下。

公子说得很详细,紫竺仔细听着,听着他的一言一语,一字一句。仿佛当时紫竺也在公子身边一样。

话说的时候,杯中的茶已经冷了。

公子轻呷了一口,完全没有留意这件事,眼睛盯稳了紫竺。

紫竺也没有留意,并没有替公子换过那杯茶,是双眼凝望着公子,那双眼睛脉脉含情。公子也用眼睛注视这紫竺。公子那含笑的温柔让人忘了忧愁,他那无言的微笑

还含着深情默默。公子轻轻地诉说过往,时光悄悄流转,江湖的刀光剑影,恩怨情仇,谁粉墨登场,谁称雄争霸,谁黯然谢幕,谁胸怀天下,此刻都是小儿女嘴里的闲话罢了。唐代诗僧王梵志的二首打油诗:

世无百年人,强作千年调。

打铁作门限,鬼见拍手笑。

城外土馒头,馅草在城里。

一人吃一个,莫嫌没滋味。

这两首打油诗直白浅近,却又有些佛学哲理思考在里面。将坟墓比作“馒头”,将活人比作馒头里面的馅,也算是幽默得很。古往今来,百岁者多如牛毛,千岁者可有一个?莫非世间真有千年的人,超凡脱俗,脱胎换骨?不过是黄土中一白骨,黑泥里一粒沙。

小楼突然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寂静中。

这座小楼古香古色,书架上各种各样的书籍,桌案上笔墨纸砚,若不是柜上的女红笸箩,恐怕要误认为是哪位公子的书房。。

闺房精致而清雅,清雅而自然。

若是从一个人的居处能够看得出一人性格,那么紫竺应该就是一个很纯真的人。

在公子的印象中,紫竺也事实如此,腹有诗书气自华,能文能武,纯真善良,勇敢坚毅,外柔内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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