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元元回来啦。”
宋以修很快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宋嫤,立刻脸上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来,还亲昵的唤了宋嫤的小名。
“爷爷怎么来了。”宋嫤也是皮笑肉不笑,打着招呼进屋,“我娘呢?”
“领着谦儿去隔壁了,秀兰刚刚过来,说给咱们一家做了鞋,你娘拿了点心过去回礼。”宋成先道。
宋嫤点头,将手里的东西放下,眼神在宋以修身上扫了扫。
“爷爷有事?”
这群吸血鬼,没事儿肯定是不会来的。
如今二房父子接连出事,想来宋以修也是急的很吧,这才短短不到十日,人瞧着就已经比从前憔悴了不少。
果然,宋以修被问了话后,脸上越发显得局促。
嘴巴张了张,犹豫半晌,才苦着一张老脸开了口。
“元元啊,我今日去瞧了宜明,他如今在牢里...很不好,那边说什么,他入了一个叫采金门的帮派,参与了两起盗窃案,如今要等着和其他人一起定罪受罚呢,这...这怎么可能呢,宜明虽不成器些,也不会干出这种事啊,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!”
“爷爷听说你和那京兆府衙门一位姓徐的官差,有几分相熟,元元啊,宜明也是你的亲弟弟,上回的事,你再有气,也该消了,能否托那位徐大人,帮忙想办法,救宜明出来啊?”
说完,宋以修便眼含期待的看着宋嫤,似乎迫切的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。
不过宋嫤却没急着接话,反而皱起了眉毛,显得有些为难。
见她不吱声,宋以修心里就开始不痛快起来。
自己可是长辈,都已经拉下脸来,开口求她帮忙了,她还摆什么架子?
可想归想,宋以修也清楚,此时自己没底气端长辈的款儿,所以也就不敢说,便就又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儿子。
宋成先察觉到父亲的目光,心里还是不忍,他的父亲从来傲气,何曾求人,还是自家晚辈,如今已经算是很放低身段了。
所以宋成先还是替他开了口。“元元,若真的有法子,你就说来听听吧。”
“那还真是不巧,今日刚得的消息,徐大哥已经不在京兆府当差了,调去了别处,他亲口说的,齐公子也在场,不信可以去问。”宋嫤摊手。
还假装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“再者我与他也不过几个照面的浅交,人走茶凉,他都不在京兆府了,肯定不好办事啊。”
听了这话,宋成先便皱着眉慢慢垂下头去,似是放弃了。
但宋以修却是着了急。
“虽是如此,可他到底与衙门那边有交情在,总该有那么两个相好的同僚能帮上忙吧?”
说到这里,应当也是察觉到自己有些急迫,忙是咳嗽一声,略收敛了些情绪,又才慢慢道。
“再一个爷爷也是想着,那官差怎会无缘无故与你这样普通的姑娘,交好亲近呢,肯定还是知道咱们家里有秀才功名,因此对你有意。”
“正好借此机会,请他帮帮忙,也能看看他对你有几分用心,到底,咱们这样的人家,能嫁个官差小吏,也算是不错的婚事。”
宋以修能说出这番话,真是要把宋嫤给气笑了。
一边打压她,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,又打着为她好的幌子,想催着她去利用徐徵,捞宋宜明出大牢。
别说她和徐徵没什么,退一万步讲,就算徐徵和她之间有什么情愫,凭什么宋以修就觉得,自己能端岳祖父的款儿,高高在上的使唤人,还美其名曰,考验?
呸!
要不说读书人脑子好使呢,简直是如意算盘都被这厚颜无耻的老头子打满了!
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,这心眼子也和钱氏差不多。
“爷爷这话说的,倒像是要学二叔,把我再卖一回似的,为着给堂弟擦屁股,三两句话,又把我的婚事给安排上了。”
宋嫤冷笑,眼神阴沉下去,已然是怒了。
眼见情况不对,宋以修的脸皮子立刻就僵硬起来,赶忙摆手摇头。
“你误会了,爷爷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呢,只是为你多考量几分罢了,自然不会干涉你的婚事,不过是说起你堂弟的事儿来,顺嘴一提罢了。”
看着他紧张的样子,宋嫤心里就知道,二房乃至钱氏,肯定在家里闹过了,否则宋以修这样爱面子,肯定不会来求大房的。
当初分家时,那可硬气的很呢,一副只当没有这房子孙的模样。
想到这里,宋嫤便就起了几分心思,面上慢慢收起了不悦之色,转而装作思虑挣扎一番,才又再度开口。
“罢了,爷爷都亲自来了,我也不能真的就不管,宜明虽有错,想必这些天在牢里也吃了些教训了,也够了,不过这求人办事,向来没有空手去的道理,尤其宜明这事儿,恐怕还不好办,打点上下,必不可少。”
要捞人,可以啊,给钱!
宋以修哪儿能不明白她的意思,脸上还没升起来的希望,又迅速的沉了下去。
“这,你二叔欠孙员外的那些钱,勉勉强强才刚凑上,还差些呢,哪里有钱再拿出来啊,要不...”
“老大啊,你先办了这事,花了多少银子,都算爹跟你借的,可好?”宋以修转头看向宋成先,眼神瞧着可怜兮兮的。
竟是卖起了惨。
宋成先是个孝子,最经不得这个,当时就心软了,“爹,都是一家人...”
“都是一家人,借钱办事当然没问题了,可是爷爷是不是先立个字据?否则这空口无凭,日后怎么好算账呢?”宋嫤迅速的开口,直接堵住了自家心善父亲的话。
被抢了声,宋成先噎住,转头看向宋嫤,脸上皱作一团,瞧着就像个苦哈哈的冤大头。
宋嫤余光瞥他一眼,不做理会,只继续看着宋以修。
“爷爷要是觉得可行,我这就去取纸笔来,如今既然已经分家,想来这为二叔家办事,没有让我们掏银子的道理吧。”
“自然,这是应该的。”
宋以修脸上比吃了苍蝇还难看,一点小心思被宋嫤光速掐灭,难受又窝火,偏是来求人的,还不敢有一丝发作。
见他答应,宋嫤很快就拿来了纸笔,当场立下了欠条,还签了名,按了手印。
旁边观看了全程的宋成先,觉得女儿这样做,不大妥当,可他又不好说什么。
毕竟宋嫤的话有道理啊。
宋宜明是想偷他们的钱财,才会被官府抓走,如今却还要他们花钱再把人捞出来,那可太冤大头了。
所以他就没吭声,直到事情说定,宋以修准备离开,他才借口送一送,两人同出了铺子。
走到巷子口,宋成先便从怀里摸出三两银子来,塞给了宋以修。
“我也只有这些了,爹,你拿着吧。”
说完,转头离开。
宋以修忙将银子揣好,盯着宋成先的背影看了一会儿,这才离去。